LOGO
LOGO
热门关键字:  火影忍者  死神  火影  www con  www japansex com
当前位置 :| > 动漫情报 > 业界新闻 >

《岁晚英雄》武侠精神深度解构

来源:官方供稿|izz| 作者:sousuke 时间:2006-04-13
Tag:

    我曾思考《岁晚英雄》凭什么被认为是GD漫画界的一面旗帜,凭什么影响了广东漫画圈的语言模式。一部从作者高中开始编撰的江湖小混混恶搞传奇,从网络广播剧到电台广播剧,从漫画到动画,做到各种动漫周边产品,传眼10年间已有7个部头,(共四部广播剧,一部动画,一部短篇漫画,现在最新的是漫画小说),粗略估计仅是剧本也有洋洋洒洒的数十万字,拥有相当庞大的人物情节架构,人物漫画设定近60个,登场角色差不多500人,也许仅仅这个量本身,就很值得我们对作者怀有敬意。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岁晚英雄》更似是一部快餐式的无厘头喜剧,而且在这个层面上,它也得到了很多的追捧和认同。搞笑是《岁晚》的强项,正如作者GWEMO鸡毛(以下简称鸡毛)和李西投站在台上时可以做很职业化的栋笃笑,让人发笑对于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明显《岁晚》这部作品里面有更多他们平时没讲但想讲的东西,这就是他们对人生和历史的理解和思考。

    《岁晚》广播剧的结尾经常说:“相信岁晚精神会源远流长齿颊留香的。”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句笑话,后来才发现的确并非如此。其实从我两年前第一次做鸡毛的访谈时,他就曾经告诉过我:岁晚精神,是“大同”。这个也许并不是岁晚FANS一般所接受的无厘头幽默――所谓无厘头,原指以周星驰为代表的港式幽默技巧,意思大概是行为没有理由,言语不知所云,当然这个词今日已经被当作泛义幽默来滥用。鸡毛强调《岁晚》不是无厘头,亦不无道理,因为《岁晚》实非胡言乱语;作为贯穿整部作品系的精神内涵,“大同”除了是一种人文历史价值观,更可延伸到具有辨证意味的哲学思考。

    《岁晚》不是一般快餐式的恶搞,而是构筑在一个繁复的系统之上的,它是用一套故意的自相矛盾和似是而非,来营造的一个特立独行的武侠世界。从它的外衣来看,无论在架构形式,人物设定以及语言上,都是具颠覆与原创精神的,从第一集自命为“肥皂凄惨剧”开始,它便奠定了用喜剧话语和情境来写悲剧的恶搞基调;而从其意识架构来看,它同时是大喜亦是大悲,是大恶亦是大善,是大雅亦是大俗,是大拙亦是大巧。所谓“大同”,正是对此中虚拟历史和众生百相的最大的包容,亦是凡人力所能及的最大的智慧。


〈背景篇〉

正反历史:

也许你仍会对“大同”这个词感到有点狐疑,因为它听起来实在跟那部把你听到狂笑不止的市井闹剧有点距离。那么首先从这个故事的宏观架构看起,岁晚中的江湖,背景构建在一个真假是非黑白莫辨的虚拟乱世上,是一个时间跨度相当长的故事,到《岁晚英雄5•尘中破》为止,以李氏宗族为坐标来看是一段横跨六代人的虚拟历史。

《岁晚》系列在剧情上是连贯,而即使在创作顺序上有过插叙、倒叙和各种体裁形式的尝试,在细节上仍相当慎密,除了为数不多的录音口误和故意的搞笑乱弹之外,情节上基本找不到什么漏洞。将岁晚系列的故按时间顺序来排列,依次是《岁晚1》、《岁晚英雄3•醉中章》、《岁晚英雄4•云中泪》、《岁晚英雄2•屏中缘》;而《岁晚5》的时间跨度较大,从《岁三》的故事结束的时候开始到《岁二》之后,这个时间过程包含了《岁四》和《岁二》。从故事内容可以推断出其中政治时势的演变:

《岁一》讲述的是皇帝岁初宗享乐太平,无为而治,范太师把持朝政,而因为朝廷很久没有仗打,将军贫困潦倒之余也精力过剩,因此而引起内政混乱,后来因为特务机构(龙凤呈祥门)的猖獗而导致群雄并起发动内乱,因为这群草莽英雄们性情天真,被范太师使出了皇帝选拨大赛的计谋引入圈套,终被镇压平定;
《岁三》故事很短,仅能从李纹鸯和梁山风途经战场的那个片段可以推断出是中央政权向周边讨伐的战乱时世;
《岁四》里出现了太平盛世的局面,将军得宠,而其武力的形象亦被神化(有天神下凡铺助岁初宗的人物出现),在这个经济繁荣政治稳定的时势,世人纵情声色,而状元制度也开始走上轨道,吸引了大量文人武夫去求取功名,于是也有了来自乡下的童礼训和李把策上京赴考的淳朴故事;
《岁二》讲述李家后人李晋元终于通过朋党的关系成就了功名之后,为“国仇”为“家恨”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为国家去远征打仗,几乎送命,后来被一嘉大师救回,第二件是为美人报家仇,最终一锅熟,全部归西;
《岁五》的时间跨度大,其虚拟的历史画卷亦大大拉长:从最开始的乡农被地主剥削迫害,到黑帮的势力不断扩大,其中充满了帮派斗争;皇朝的向外扩张仍在持续进行,内政相对稳定,应试机制发挥成效,读书人越来越多(相当于《岁四》时李把策认为耕田没出息,要读书应举,跟童礼训的小农意识发生冲突,以及《岁二》时“状元补习班”成行成市的时候),因为官场私相授受,大量状元在“龟公见面会”中一职难求,出现人才过剩,于是京城中人们开始乐于从商,民间经济繁荣,有了“上下七行路街”从街扩大到城的描写。因为这样一个商品经济发达的背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亦非常激烈,欲望膨胀,江湖险恶,人心不古,暗藏杀机。

这个时候回头去看“岁晚”这个名字,才发现它讲的似乎并不是一个朝代走入衰亡中的人的故事,而是一条虚拟历史长河中的众生百相,以及被卷入矛盾旋涡中的所谓“英雄”或自发或被动地以“救世者”的身份去感受的一个世界,“岁晚”这个名字,其实正是一种历史危机感的潜伏。从这个横向的历史角度来看,是理解“大同”这个理念的最基本的一个方面,因为中国的五千年历史便是这样不断地经历内治外乱而走向统一的局面,这也是今天我们所持的最基本的一种历史态度。

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中国历史,是有很重的虚无感的,因为我们曾经经历了那样漫长的秩序教育,内心的道德伦理都很沉重,史书诉说我们的文明并非完全以成败论英雄,但是它所写的事实又是很矛盾的;在这点上面,好像的确是不如西方那样实在的强盗文化逻辑,真正的成王败寇。我们常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因为从内心深处,我们是怀疑所谓“正义”的能量,并同情弱者的。在这种虚无感面前,真的也许是假,黑的也许是白,也就是像某些历史侧面所告诉我们的那样,那些历史书上写的事情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只是贬褒写法不同。

这种历史思考让我们走向假想的两个正反对立面,然后又止于“大同”这个规律和趋向。《岁晚》里的历史和人事,则都是从这些充满历史假想的对立符号开始的。

〈故事篇〉

嘻笑江湖:

借这样的一段庞大的虚拟历史为架构,《岁晚》以古人的朴拙品性和一双玩世的眼睛,去调侃历史,以古嘲今。风流墨客一句“一壶浊酒笑苍生”,从历史的高度向众生俯视,一段时间的长河中,只有多少死生多少悲喜,值得我们去思考和叹喟?而我们只是市井凡人,寻找爱情只为洞房花烛的欢愉,伸张道义只为书信加价而发怒,人情练达有时也只能在三五个通宝讲价还价时显些本领,并没有太多的深重悲哀,就已经灰飞烟灭,被浪沙淘尽。

故此那段虚拟历史的江湖,在我们的想象体验中有点像今日的人声鼎沸的横街杂市和尔虞我诈,于是才有了很多发挥余地。以朝野纠纷嘲弄今天的办公室政治,以科举制度讥笑今天的高考,当年雇马车时兴许要像今天打摩的那样讲一番价,而书信邮递服务也可能出现过类似今天的电信市场垄断,双向收费,任人宰割……这种想象漫延下去便越来越恶搞起来,但无论如何调侃,都显得如此亲切,引人共鸣,因为这些恰好都是反映今日广州文化的一沙一石。

比如《岁一》中的李西禾在父亲责问他为什么要逃课的时候,他大义凛然地数了一大堆书塾教育的不合理:比如学非所用,规管过严,学风涣散,并不是一个能真正学文立品之地。这一番话讲得有理有据,当然是影射如今的教育制度的不是,还有关于大量关于科举的描写,尽情嘲笑今日的高考制度,引起学生的共鸣。还有岁晚年间书信加价,引起民怨,计价收费的方式就很像今天的电信:“一封信前三十个字收两毫二个通宝,之后每十个字加多一毫岁晚通宝,唔够十个字当十个字计,标点符号双计。”除此还要双向收费,还要摆明垄断的霸道风格,后来收信的江湖中人李氏兄妹一怒之下便杀了那邮差。这便是虚拟江湖的好,借故事中父亲的开明和纵容,借江湖侠客的暴燥脾性,任意妄为,借他们之口和手,解我们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鼠辈的郁结之气。

还有对黄绿医生、假药和性药的嘲讽,可以说一直贯穿整个岁晚系列,是作者很偏爱的题材,也创造了有名的圣药“秋无极”、“补钙骚痒灵”和黄绿医生“丁鲁中全老忠医神虫全”的形象,那段每个人都又熟悉又烦的“零点一加一”电台配乐(可怜的KENNY G~)亦被用在剧中医生卖药的讲座里,对于从小在这些铺天盖地的神奇医药广告的广州人来讲,真是听得哭笑不得。《岁四》和《岁五》中出现了一些针对广告文化的笑点,岁五中模拟某膏广告的形象,让姚呵呵为一嘉大师画像,并笑其牙齿“有D黄”(有些黄),后来一嘉大师对牙膏广告所编造的伪科学说法更大为恼火,拂袖而去。这个无所不能的神僧终于第一次遇到世俗的烦恼,就是被广告每日所宣扬的健康标准和美白标准所引致的人际折磨。越一步讲,某些公司老是宣扬的所谓“亚健康”的概念来吆喝赚钱,其实也是很不道德,但偏偏它们击中的都是人性的弱点。这些商品社会的主流文化所造成的世俗的苦恼,是我们很值得思考的东西,《岁晚》中将其化诸一笑之余,同时亦是警世。

除了针贬时弊,还有大量市井文化的描写。比如《岁二》中三两知己在酒馆把酒吹水,对小二叫道:“同我拿五十斗天河烈,D酒飞柠檬,加多D番薯,再要一碟咸干芝麻。”很像如今在酒吧叫唤bartender的气势,只是喝法给胡诌了一番,幽了今天的酒吧文化一默。还有《岁五》中两位“苦过大师”在酒馆吃菜,当他们叫到今天广州很流行吃的烧生蚝的时候,被问到出家人怎么吃荤,他们却答道:蚝不是荤,斋菜里也有“蚝士”(蚝干)。这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个非常有意思的饮食文化现象。

这些也许都是我们平时视而不见的生活细节,当它们被发掘出来,置于古人的文化环境中时,就更觉得搞笑。《岁晚》中类似的情景细节,实在是数不胜数。此间趣味横生地展现众生百相,喜剧的话语既是一种讥讽,亦是一种包容。

真假传奇:

我们今天读到的历史是真的,还是假的?每个人有不角度,记忆力又有限,因之以讹传讹,有时还要掩饰一些不利已的情节,不在场证据的推敲……有人说我们今天读到的新闻可信度只有50%,那么历史呢?而即使抱着怀疑的态度,历史还是如此令人着迷,有正史,野史,传奇,流言,像一棵茂盛的大树,枝节横生。如果我说历史的真假最后亦不过是殊途同归的湮灭,那么也许你会明白为什么《岁晚》会如此热衷于制造各种各样的流言和假面。

系列在剧情架构和叙事手法上比较一致的有“反高潮”(出人意外的突兀结局)、恶搞式的改写、逻辑混淆以及褒贬并举等;但《岁晚》系列的创作时间毕竟有着十年的跨度,因此在其中可以看到不少变化,很多《岁一》中的经典的人物性格和行文方式,到了《岁四》和《岁五》经已有了很大的演变,但却是总离不开《岁一》情结的。比如从《岁二》便经常插科打诨地加入梁伯邪与李西禾的忠义传奇故事的各种版本,梁李的兄弟关系被越传越离谱:
《岁二》的时候,梁李的忠义故事被传说出一段关于两人一起去妓院寻欢的对话,更有关于和尚梁伯邪与尼姑李西禾乔装闯江湖的故事;《岁三》中梁伯邪则被李纹鸯说成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点石成金,指鹿为马”的伟大英雄;《岁四》中梁伯邪的名字广为流传,续传梁李是夫妻,因李的要求梁被剃成了瘌痢头,更有“有头发边个想做梁伯邪”(有头发谁想做梁伯邪)的俗语;在《岁五》中梁李的关系甚至被代入恶搞版的童话“小红帽与狼外婆”中,搞到弱智非常。

对各种武林传奇的市井流言,是《岁晚》很喜欢写的细节,这些想象元素很多来自我们从小看大的武侠小说,当其被作者解构并拿来恶搞时就为《岁晚》中的江湖增加了不少搞笑的气氛。
比如《岁二》的开头便是两个在街市吹水闲聊的阿婶讲及江湖五大高手孰真孰假的传奇故事,还有《岁五》里面一嘉大师被人问到他和上官血燕的绯闻,都很有今天的八卦杂志FEEL;“九臂神尼申芷弱(谐音:身子弱)”在被李晋元等相救之后,对自己的身世传奇大为吹水,说自己天生成九条手臂,师从娥眉山郭襄女侠,偷食神丹,偷取秘笈,被逐出师门,被师父从山上推落了下去,却神奇地撞开二督任脉,误打误撞食下多钩鱼、万年灵芝、百年人参、九世神兽嘉血凤凰、十世神兽补血田鸡……还要误得《九毛神功》和大转移心法,练成万毒不侵和绝世神功,最后被雷劈到,终于劈断了八只手臂,兼且废了全部武功,兼且得埋肺气肿,要流落街头乞饭食。那段长达近千字的搞笑文字,一气呵成(写得一气呵成,可惜广播中演绎得实在太差),再配上游戏音乐,更被李晋元等直斥“写的人无聊,听的人更憨居(傻)”,这些感觉似曾相识的武侠桥段,让人浮想联篇。

《岁五》中对童话和传奇的恶搞程度堪称整个岁晚系列之冠,而解构之恶毒、想象之离谱、演绎之肉麻,甚至有点挑战你对梦幻经典的丑恶化和庸俗化的容忍极限的意味。“小红帽与狼外婆”版的梁李传说,是对经典童真的恶意败坏;“梁伯邪复活”版的梁祝传奇,更将经典爱情中最凄美的“化蝶”,变成一个因为不好好学习沉迷早恋被社会淘汰的借躯还魂事件,然后蝴蝶被一个叫祝英台的胡须佬拍死……有时经典,可以因为世俗的改写变成弱智的符号,正如任何深遂或质朴的智慧都会被世俗改写成弱智的符号一样。虽然有感至此,《岁五》亦有点过份恶俗的嫌疑,当然另一面,也有一些很好的点子,比如在讲“上下七”的街名来历时,讲到“李西禾回家后踩到牛屎,撮了几下地,所以那里叫“西禾撮地”(谐音:西来初地,广州路名),更顺口乱诌了“西禾拖地”,“西禾滚地”等路地,这个跟广州民俗的感觉非常相似,我相信熟门熟路的人听到也会忍俊不禁。

我们今天看到英雄传奇,经历以讹传讹,有各种野史的版本,夹杂着各式相面的神话和人话,已经真伪难辨。这些对传奇的想象,除了添加笑料之后,让《岁晚》的故事看起来的确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跨度,感觉到岁月的文化变迁,使这个真真假假的武侠世界的文化视觉更为全面。


〈人物篇〉

市井英雄:

英雄主义是整部《岁晚》的精神根基,作为一部恶搞的英雄传,它拥有中国传统的英雄文化的一切元素:英雄美人、文武双绝、诗和酒的唱和、兵和寇的对峙等等。乱世出英雄,所以故事亦从一个虚拟的岁末乱世讲起。但岁晚中的英雄,是亦正亦邪的市井无赖和古惑书生,打着英雄主义的幌子不守常规礼节,顽劣反叛,浪荡过日,他们的性格原型有点像广州现今的大中学生,因此逃课、厌学、贫嘴、沟女、泡吧等桥段也常会出现。

追溯一下中国民间的英雄文化,我们也许可以更透彻地理解岁晚中的恶搞英雄们身上所打动我们的文化元素。以另一部有名的恶搞英雄主义文学作品为参照――假如说西班牙傻海大侠堂吉诃德作为那个年代的幻想骑士重于坚持理想和守护荣誉;那么中国的傻海大侠则一定是热衷于打抱不平和造反,这可以说是一个中国民间的英雄主义传统。在大量的英雄文化民间作品中,给人这样一种印象:只要带着有型的名号,兵器也要有堂皇华丽的名字,自诩擅长某种独门武功,有的归于门派,亦可独闯江湖,四处招摇,号称大侠或英雄。所以岁晚中也出现了大量标榜古怪特征的江湖人物。

中国是一个武侠文化非常兴盛的国家,而武侠题材的作品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是整个社会的文化主流,影响了很多中国人童孩时代的英雄梦想,这可以解释《岁晚》的文化根源。而《岁晚》中梁伯邪和李西禾这两个男主角,亦最能体现作者对世俗的英雄主义概念最初的调侃心理和改写构想。《岁晚》的恶搞建立在喜剧话语与悲剧情节的一种故意的强烈碰撞之上,一切矛盾的元素都成了恶搞和耍宝的要素,而人物性格的设计也不例外。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而这个故事便这样,从一个非常单纯和热血的傻海男子想象自己是英雄的时候开始。

梁伯邪是一个是嘴边常挂英雄语的市井无赖小混混,“伯邪”寓意为“最大的邪恶”,顾名思义,梁伯邪这个角色是一个充满恶气终日扮有型,带着大侠般的眼神,用市井莽夫的心去专管闲事(也可以叫做“打抱不平”)的傻海大侠。
他最初出场的形象非常有意思,是一个穿着开裆裤而衣襟飘逸的少年英雄。他也是《岁晚》中的唯一一个在意识上更接近朴拙古人的人物,因为如果我们从五千年的文明长河来看古人,也许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少年启智阶段。所以梁伯邪做的事也很单纯,见到令自己欲火焚身的事就发烂,大喝一声“尔等狗男女竟搞到我欲火焚身?”便冲出来搅事,见到相救的美人便堕入爱河,他作为男人所做的所谓全部“大事”,都走不出“报复”二字,也没有多少成就功名的野心。这点实在很像人类社会早期的男人,他的勇力和矛盾都来自于自身的欲望。他年轻时为自己的人际关系感到非常苦恼,终日为复仇而生存,亦不断被仇家追杀,他的爱情亦间接为之所摧,后来跟兄弟去造反,为一场不成器的革命无意识地牺牲了。这些经历又为他后来传奇轮回后所持的玩世态度埋下的伏笔。

梁伯邪为了标榜自己的神出鬼没的大侠形象,经常讲一些有型又好笑的话,比如:“我系专门见义勇为不留名的大侠梁伯邪,今日我要替天行道,警恶呈奸。”,“我就是拨刀相助学雷公的梁伯邪。”,又如《岁三》中梁伯邪对梁山风说:“我是唔会话比你知我叫做赤条龙王梁伯邪的,因为我想去隐居果度住,我走啦。”等等。因其神秘的江湖形象,经历各种似是而非的江湖形象之后,后人对他有各种传说的版本,就象今天我们所知道的那些英雄传奇那样。这更增添了梁伯邪在人物形象上的魅力。
梁伯邪是岁晚系列中除了一嘉大师之外唯一一个贯穿整部戏的人物:岁一的梁伯邪与群雄一锅熟之后在岁二中回魂讲了几句台词,之后就集集都死不断气,岁三中他的赤焰凄惶刃成为剧情的主要线索,岁四中又出现了风烛残年病入膏肓仍然风花雪月的乐观阿伯梁伯邪,好不容易断了气,而岁五中又再度回魂,被马真人留下魂魄,并威迫他担起救世主的责任,把他打入梁山伯的躯体,改名“梁白发”,无惧岁月摧磨,继续靓仔有型下去,游戏人间,其无聊和玩世越甚。

跟梁伯邪相比,李西禾这个角色就体面得多了,比较接近传统的书生侠客的形象,能文能武,人也风流。李西禾自诩出身名门,热衷舞文弄墨,能诗能唱,拈花惹草,终日口花,历代祖传绝世轻功,遇到危险会逃之夭夭,他的口头禅“我不杀伯仁,边个杀伯仁?”(或“我不杀伯仁,伯仁何患无妻?),也是文诌诌,令人费解。李西禾一把书生折扇上有个“西”字,时而满口风雅,时而破口爆粗,既是斯文,也是不文。因为轻功好,所以遇事会闪,除了逃课逃得厉害兼大条道理之外,也从来不会英雄救美:不但老婆不救,死一个娶一双;见到重伤的女儿觉得很烦,反而庆幸死了一了百了。是一个能言善道但寡情薄幸的笑面书生。
李家后人有一脉相承的个性,岁一的李西禾和岁二的李晋元、岁三的李纹鸯、岁四的李把策这些李家后人性格有很大的相似性,比如好诗能吟,轻功好,但遇险时一样都会弃女而逃,或者躲起来等风头完了之后才出来嘘寒问暖等,除去剧情的不同,性格上的变化相对不大,故可理解成同一个人。

梁伯邪身上有孩童般的歪想斜念,渴望具有作威作恶的勇力,但是心是善良的;李西禾文武全才,一派斯文,但处世的思维方式有时甚为自私恶毒。这两个人很有点象“教育前”和“教育后”的两个人版,不过他们行事都离经叛道,更有猥琐之嫌,在性格上兼容了互相矛盾的大善与大恶。

整个《岁晚》系列的男主角都围绕着老不死的梁伯邪和李家后人这两组人物展开;其实岁四的童礼训和岁五的姚呵呵,跟梁伯邪一样单纯和傻海,只是方式和程度有所不同而矣,而且童礼训与李把策是同小长大的兄弟,关系亦类似于梁伯邪与李西禾之间的关系。
就人物的相似度来看,《岁四》的李把策、童礼训和《岁五》的姚呵呵跟一贯的“梁李”戏路略显有所不同。《岁四》中“恶”的痕迹大大地减少,李把策和童礼训显得更真诚和单纯,去感受外界美好的一面,而少了之前《岁晚》作品中的混沌不安之感。而《岁五》的主题更愈臻严肃,姚呵呵除了在少年时天真未凿开点玩笑之外,更接近一部正剧而非闹剧的主角,他的那句口头禅“估唔到我今日会死系呢度!(想不到我今天会死在这里)”跟过去那些充满浪荡英雄气的男角口头禅相比,亦显出时时自危和困惑,他对人生的思考和感受亦都是直抒其辞,跟过去的岁晚一众男主角相比,可以说是最缺乏幽默感的一个。
《岁五》中出现了心怀叵测的商人田鸽,因为其富有心计善于伪装自己来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而成为一个跟过往男角很不同的一个人物,但他身上那种有意识的黑白混淆,却是贯彻《岁晚》的思考方式的。

除去这些主角,《岁晚》中大量的古怪配角(主要是江湖人物和神兽)的人设都非常富有想象力和幽默感,不乏经典程度不低于主角的男角,比如文子电、一嘉大师(一嘉大师的角色和作用在《岁晚》系列中一直很单纯,所以我当是配角)、贾野、丁鲁中全老忠医神虫全等等,这里就不一一展开。

乱世桃花:

《岁晚》是一部以英雄为中心的闹剧,因此美女的戏份难免要薄弱一些,以江湖角色来划分分为两种:一种是美人,女主角,即英雄的配偶;一种是丑女,多是江湖豪侠,但是戏份也不差。美女主要以搞笑的悲剧美人形象出现;丑女则是横行霸道的女超人。

《岁晚》里的美人有如《岁一》中的黄拉、上官加,《岁二》里的潘家姐妹,《岁三》里的梁山风,《岁四》里的上官莲轮和漆雕蔗,都是男主角的配偶,从岁一开始便有大量描绘美人的华丽辞藻,比如《岁二》中对潘家姐妹的描写:“貌若王嫱,颜如楚女。如花解语,似玉生香。高髻堆青云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长。说什么暮雨朝云,真个是朱唇皓齿。锦江滑腻娥眉秀,赛过黄拉上官加。”这些赞美女子如天仙下凡的讨好词句到从《岁四》开始渐渐式微,但两个女主角出现了天上仙女和凡间妓女的对照,《岁五》则完全没有提及美丑的问题,女角的描写薄弱到差不多等于没有。
有一众女主角因为身份相同可以归为一类,比如《岁一》中的上官加、《岁二》的潘家姐妹、《岁三》的梁山风和《岁四》的上官莲轮。她们因为“李某”(与李西禾性格特征一脉相传的李家后人)似乎偏爱又漂亮又愚蠢的女子之故,拥有非常相似的特征。这些美人大多是未过门先拉柴(死了);越傻海的女子,越得李某欢心,死一个娶一双,而李纹鸯更戏称娶了十八个老婆。
搞笑的爱情对白是令这些悲剧美人的形象幽默化的重要原因:比如黄拉偶遇中毒的梁伯邪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呢位大侠又高大威猛又中左毒,真系可怜啦。”,笑的是武侠小说英雄救美在同情心下的色心;而上官加与李西禾的洞房战记更是极度恶搞和爆笑,充满市井的借喻和暖昧的想象。

[page]

而大丑女只有两个:一个是许云星、一个是陈莎鱼,却经典非常。女子若生得丑,必有一技旁身――即系被丑恶化的才女。这两个女子都是至情至性、义愤填膺的粗豪烈女,粗口讲得行云流水,最经典有如许云星的67字排句,可谓集粤语粗口之大成,蔚为壮观,极富娱乐性。在描写丑女的时候,耍宝之处可谓随手沾来,比如陈莎鱼的头衔“国色天香”被解为:国字口面、包公肤色、天字眉、香喷喷等。而后来戏说这两个丑女入了妓院更成为梁伯邪垂涎的新货,名号改为“消魂欲滴陈莎鱼”和“凌波带笑许云星”,在剧中的作用跟“如花”相似。

涉及爱情主题,恐怕不难发现“棘手摧花,美人惨死”这一习惯式戏路。我不明白女主角为什么总要很快地死于非命,鸡毛却认为这只是出于“反常态”的逻辑:“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死于命。”天真自古被认为是少女的美德,因此《岁晚》中的美女大都非常浪漫和弱智,而且都死得比较难看,没有“英雄救美”,只有“美救英雄”,然后最后还是“美死英雄在”;当然也有搞笑一面,但并不足以挽回其阴暗基调。正如占士邦危急中用美女去挡子弹,还搏得满堂哄笑,让我对自己是否有幽默感缺陷非常怀疑,但由此看来《岁晚》作为英雄主义题材在情爱主题上面仍是要归属于黑色幽默的流派。有网上的评语说听《岁晚》听到性冷感,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黑色幽默在女角和爱情的描写中占非常重要的部分:反讽文艺爱情的桥段,女角的专情和男角的多情,女角的傻海和扮纯情,还有女角非常突出的戏剧化的不济命运,这些特征基本襄括了大部分涉女角的内容。

《岁一》中有两段对浪漫爱情的隐喻,一段是梁伯邪和黄拉的调情对话:“黄拉 :你睇下(你看),天上有对鸳鸯,上下翻飞。/梁伯邪:咦,唔系啊,我净系见到只麻雀追杀紧只麻鹰炸,你睇下D血。(不是啊,我只是看见一只麻雀正在追杀一只麻鹰,你看那血)/黄拉 :妖,你好蠢啊,你唔知人地有所映射噶。(你不知人家有所映射)/梁伯邪:咦,系哦。”(注:不是口误,是吹水。)而上官加与李西禾洞房之前,也有一段窗外的景色描写:“但见此时窗外朦胧的月色射系树上果只乌鸦度,而果只俊朗的乌鸦好深情甘望住地下果棵蕃薯苗,蕃薯苗上面坐住一条楚腰纤细有若天仙有狗毛虫,只乌鸦轻轻甘行左过去,一下子含住条毛虫,幸福甘飞走左啦~从此相宿相飞,永不落空啊。”
不难看出这些本来都是一些文艺爱情大悲剧的桥段。《梁祝》里面也有祝英台用鸳鸯对梁山伯作暗示,梁山伯不知道,是因为要显得他敦厚;梁伯邪也不知道,一来的确是天真未凿,二来恐怕跟男生根本从小就对《变型金刚》更感兴趣的道理相仿,频道不同,本来就不相为谋。若要说洞房之夜让人非常激动,其原理也跟乌鸦饿了去觅食差不多。

《岁二》的开场白“年轻人翻飞的心茹毛饮血,少女情怀平过韭菜。”可以反映前三集《岁晚》爱情观,基本是持一种负评价的态度。而《岁四》则突然有了180度的转变:
《岁四》中出现了身份悬殊的两位女主角:上官莲轮是寂寞苦恼的带泪天仙,漆雕蔗是如花解语的凡间妓女。李把策飞上九重天追逐天仙,童礼训却被妓女连吓带追搞到手;一个是天上之恋,一个是凡间之爱,其中又以童礼训与漆雕蔗那段更为搞笑。漆雕蔗作为岁晚中唯一一个身为妓女的女主角,亦是唯一一个女追男的个案,手法之搞笑,实在非常经典。正如之前所说,《岁四》的剧情更单纯美好,亦在岁晚系列中第一次出现了双宿双归的温馨喜剧场面。

《岁五》的女角戏份实在不多,姚呵呵之妻上官冬秋和上官夏春没说几句话就被毒死了,之后出现了罗斯钉国女子“庄八”,她是一个在荒岛上长大,没见过其它适龄男人却有教养的纯真女子,――这好像应了一个男人的戏谑梦境:就是掉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有美女,有食物亦有厨师。这段具有文化交流意味的爱情故事,亦因姚呵呵的沉闷正经和庄八的随手可得显得乏善可陈――像很多其他中年二手男人的爱情故事一样。至于后来庄八因为与梁白发被困洞中而相许生子的片段,亦跟结局一样,突兀而不负责任。可以说,《岁五》是一部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戏,女人如果不是为了给英雄留下后代,便会很快地死去。
李拜渌作为李家后人中唯一一个女子(之前还有一个李黄拉,不过已经死了),本来角色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比如她的口头禅:“一听到阿爹过世的消息,那果感觉就好似死左老豆甘啊。”,“咦,相公翻黎啦,你地一翻黎,我就觉得屋企好似多左两个人甘啊。”,这样用比喻的手法来废话,倒是非常有新鲜感。而因为李家后人,书香世代,所以讲话文皱皱,亦是很具喜感的一个角色。但是为什么一个“出口成文,八步成诗”的女子的人设会那么象村姑,倒是有点费解。而后来田鸽突然宣告她被自己杀死,情节上亦有突兀感,好像反正《岁晚》的女角都已经是习惯式死亡,结果连死都被安排得越来越不重要。

[page]

〈文法篇〉

古今奇谈:

《岁晚》的恶搞构筑在一个有条理的系统上面,所以无论是人物、剧情、诗歌,细节到措辞和语法、都运用了它套故意颠倒,是非碰撞的手法来构筑了一个混乱的似是而非的虚拟世界。从其措辞风格来看,它改写了大量的《诗经》里的诗词,酝酿了古拙的意境,但也集取了很多流行的俚俗口语,来表现粤地的市井风貌,形成了一种集大雅和大俗的语言氛围;同时其褒贬混杂的修辞,引人暇想的同音词义替换,亦成为了表现历史假想的对立符号,充满了故事的字里行间,成为了《岁晚》的独特文字风格。

《岁晚》改写了大量的《诗经》的诗词,古诗和俚语俗词的融合,雅言和俚语的碰撞和刺激所造成的喜感,是《岁晚》一个很重要的看点。比如《岁一》中写梁伯邪与黄拉江边造别时恋恋不舍的心情:“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江有条女,不可求取。条江好阔,游唔过去,江水深深,难以想象。”“有条女”和“游唔过去”在粤语中是非常市井通俗的措词,于是一古一今出来这种效果很搞笑,但因为《诗经》虽被认为是大雅,但也就相当于是古人的流行歌,本来就有种自然朴拙,所以跟淳朴市井的俚语竟是在组合得来的。这种组合出于雅俗同源的思考,大雅和大俗在这种碰撞中是和谐的,也表现了《岁晚》的文字趣味。

《岁晚》中还经常描写李家才子诗兴大发的吟作情景,以模似古人式的即兴诗赋才情。比如《岁二》中李晋元眼见“九臂神尼申芷若”快被烧死时,在潘丽屏的要求即兴作诗一首:“砍D桑木做柴,行灶我烧起来,就是那个神尼,使我实在伤怀。”浪漫主义有时候是种残酷的东西,《岁晚》中有太多这些煽风点火的抒情,来点缀完全相反的不合时宜的气氛。不过仅从这些歪诗本身来看,用粤语来读之朗朗上口,也非常搞笑。
除了古诗的改写之外,俗语的改写也时有佳句。比如:“横刀夺菜”、“天有不测风云,人老似个大叔。”、“知已知彼,知已都有无面比。”等等。俗语本身包含了很多市井思维和民间智慧,而这些改写也令其更显得新奇有趣,更适合今天的人的说法和想法。如此种种都成就了《岁晚》亦古亦今的整体风格。

褒贬混用在《岁晚》中是最常见的写作手法。这里要声明传统的文学修饰中并没有这种所谓的“手法”,但这种奇怪的组合方法却被《岁晚》一路高频地使用,而且令人疑惑之余又觉得顺理成章,也可以说是《岁晚》的整体风格给了我们这种包容,亦形成了它独特的行文。
比如《岁一》的开场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岁晚年间,当朝太师范懿只手遮天,欺压百姓,勤政爱民,薄利多销,令群众处于太平盛世,水深火热之中,地球正处于欣欣向荣的灭亡边缘。这时,市面上突然出现一班市井之徒,他们不畏强权贪生怕死,遗留下一段流放百世遗臭万年的感人故事……”对于正统的修辞来说,这当然是很混乱胡闹的写法,却恰好烘托了《岁晚》的气氛。

而褒贬混用在《岁晚》中亦不完全是无厘头和胡闹,比如《岁一》在描述美女黄拉的诗中,这样写到:“等

最新评论共有 位网友发表了评论
发表评论
评论内容:不能超过250字,需审核,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政策法规。
用户名: 密码:
匿名?
注册
热点关注
相关文章